中国足球的兴衰荣辱不能只看“国足”的一时胜败

从1994年的甲A到2004年的中超，中国足球从体制下向市场化迈进，一时间也已27年。27年，曾经的少年已然中年，曾经的那一代足坛翘楚徐弘、魏意民、王涛，可能很多球迷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名字，随着岁月流逝渐行渐远。然而，时间可以让人们忘却很多事，也会种下怀念的种子，在内心深处，在民族的血液中，不断滋生，孕育，那是梦想的力量——因为还有很多人的心中怀揣着一个足球梦。他们一直逐梦而行，坚守在中国足球的最前沿，不断奋进，历久弥坚。他们甚至让自己的儿辈们承继自己衣钵，踏浪前行，李明、高仲勋等等，用他们对足球的爱，书写属于中国足球的诗与远方。

27年，7次冲击世界杯的漫长旅程，有多少伤心与痛苦，欢喜与激情，挥之不去。亲身见证了中国足球27年来的痛苦与挣扎，和那些曾经的少年一样，从黑头到白发，却也依然爱着，从未中断，更未舍弃。因为爱，已没有了痛，没有了谩骂，偶尔的牢骚满腹也是一时愤慨，从不纠结，不再气愤难平。不知，可有人能共情，这份爱的感性化为理性的执着的“挣扎”。

27年，很难言说中国足球的成功与失败。我们不能说中国男足只进了一次世界杯就说中国足球无可救药，不能说中国人不适合踢足球；也不能因为金元足球的退潮，一大批俱乐部在欠薪、亏本经营大背景下的苦苦经营，而说职业化是完全失败的。难道我们不知道冰岛进入世界杯的次数，不知道他们的挣扎与逐梦之旅的艰辛与坎坷？然而事情到了自家头上，就仿佛不可以，变成了零容忍。没有了理性的宽容，就更容易丢失科学的研判和对以往中国足球发展起码的冷静的反思。试问，我们认真思考过27年的职业化足球探索之路吗？找准了指向未来的中国足球的发展方向了吗？起码目前看，我们还没有，但27年的学费，不能白交，是到了沉下心好好思考的时候了，难道不是吗？不要纠结于世界杯出线，不要纠结于是李铁的国足还是李霄鹏的国足，也或是里皮的国足、米卢的国足。国足只是中国足球的一部分而已，而已。

中国足球的职业化是不是也要走中国特色的职业足球发展道路，是到了认真思考和反思的时候了。我们有独立经营主体的俱乐部，但没有欧洲足球和适应市场规律的足球经营体系；我们拥有广大球迷群体，却没有经营好这个群体，没有让这个群体成为中国足球发展的动脉；我们有过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进入过世界杯、称霸过亚洲足坛，但从现在看或者带着历史眼光审视的看，貌似都是昙花一现，或者说是历史中的偶然事件。目前这个中超，或许很多年之后也再也看不到类似于广州恒大这样称霸亚洲的俱乐部了。这里特别提醒，不是为广州恒大历史荣耀的可惜，而是对中国足球职业化的不专业而叹息。目前我们也没有真正成立职业联盟，而且大胆预测，即使成立了也是个形同虚设的“假摆设”，因为它没有对中超的完全自主权，就不是真正的职业俱乐部联盟，也难做到独立于足协之外对中国职业联赛的绝对掌控。如果如此，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试错呢？难道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走了？没有其他经验可以遵循？中国特色市场经济走了这么久，成功的经验，难道不能嫁接和移植吗？说白了，就是一个市场经营的问题，一个经营情况透明的问题，一个利益合理分配的问题。这是一个“成了规矩，方圆自成”的事情。

问一个幼稚的问题：中国足球的根基在哪？很多人一定会说在青训，没有错。青训在哪？在校园足球，还是在俱乐部自身造血？其实这里我们要发掘一下何为中国足球的根和基？你可以说是球迷，可以说是喜欢足球的足球少年，可以说是职业联赛，可以说是其他的跟足球有关的林林总总。我想说，它的根基是文化。中国足球的文化散了，没有形成体系，中国足球的根基动了，谈何未来？！大家说，我们还有庞大的球迷群体，有人会拿出上千万的播放量、收视率，来大数据一下我们球迷群体的庞大。真的如此吗？我估摸着起码有50%是参与赌球的人，而不是大家理想状态下的真球迷。如果谁有胆量做个民调，问几个简单问题，对社会家长的：你是否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踢足球？你愿意每年投资5-10万元，让你的孩子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吗？对10岁以下青少年的：你未来愿意做一名职业足球运动员吗？很难想象答案会如何。起码我没有胆量去做这样的民调，因为我身边几乎没有一个人喜欢足球，或者说还对足球感兴趣，更不要说让自己的孩子去踢足球、成为职业球员了。其实这才是我们中国足球的悲哀吧。这悲哀，它来源于足球本身吗？恐怕不是。记得曾几何时，我们可以看到马路边上一群群孩子踢野球的场面吗？现在没有了。因为空地建起了高楼大厦，我们很多家庭一栋房子住着不够，要买多栋房产保值增值，而我们的空地就是这样被房地产的泡沫无情的吞噬掉了。一并吞噬掉了的还有无数孩子的足球梦和运动乐土。

没有土壤，就没有文化。没有人踢球、聊球、看球，就没有足球的土壤，就没有文化，也不会有足球的根与基。这不是简简单单说青训，提个“校园足球发展计划”就可以解决的。中国经济发展的根基在哪里，足球文化的根基就要去哪里找。目前，青岛、梅县等几个城市足球发展很好。但这么好的基础怎么规范化，体系化，让他们形成燎原之势呢？这应该是围绕城市足球联赛如何搞的一个大课题。以一个城市的足球文化带动一个城市足球的发展，进而以一个城市足球的发展滋养出一个或者多个城市的品牌足球俱乐部，从而带动一个城市的整体足球文化的进步。再此基础上形成职业化，是不是更科学、更立体、更可靠。最小的成本支出，最小的代价，而不是满天下的飞来飞去。中国幅员辽阔，要分区域、分散化地搞足球联赛。让绝大多数比赛在基础城市完成难道不好吗？没有城市联赛的城市，不具备中超、中甲准入资格。从城市联赛开始抓起，城市联赛分多个组别，从u9一直到u21，从小学组直到大学组。从高中组到大学组开辟职业球员晋升渠道，可以直接与城市内部的职业足球俱乐部签署职业合同，外来城市前往签署需要向所在城市培养学校交付规定数额的培养费用。各城市职业足球俱乐部可按省份组织地区联赛，设立省级职业足球发展联盟，负责对收益进行分红。自家的孩子，自家爱，自家的孩子踢球，自家看。是否更利于本区域足球文化的形成和情怀的笃定呢？全国职业联盟对省级联赛的具体情况进行判定，每年分配可以参加全国分区域职业联赛的具体名单。全国分区域职业联赛采取乙级、甲级、超级三个级别，逐级晋升。只有中甲、中超向全国范围及全球出售转播权和经营权。在这个体系下，职业足球俱乐部必须以城市为开头，比如现在的广州队或者广州城，山东泰山是省级城市命名的，严格来说是不符合规范的。只是举个例子。因为每一个俱乐部都是城市联赛滋生出来或者城市足球文化土壤培植出来的，必然要印有城市名片。把那些足球搞的有声有色的城市，更规范一下，在系统科学地研究一下，甚至可以提供一些资金上的扶持（利用足球发展基金），让他们长久下去，形成态势，就是点燃了一个城市的足球文化。将这样的做法推向全国，就是中国足球的未来。

足球职业化改革不能玩一刀切。“中性名”改了，中国足球就距离职业化更近了吗？不能说，城市足球联赛有了，就让现有的俱乐部从城市联赛、省级联赛、区域联赛开始打，要保持下去，这些俱乐部也是中国足球职业化发展27年的果呀，不能说砍就砍，好在泰山、国安、申花这些老字号都留下了。让新土蔓延，旧土自然也会变成新土，起码会新旧融合。

土壤有了，文化盛了，才有市场。市场不是炒作出来的。中国足球金元时代，就是一个市场炒作的产物。说到底就是商家利用足球的商业广告效应违背足球发展规律的横征暴敛，是一次足球世界里的殖民战争。把小的吃了，挤垮了，结果发现自己也撑不下去了，然后一茬茬地倒下。以至于开始谈论起“公益”足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拿着企业的利润，员工的血汗钱，投入到深不见底，中国足球的伪职业化中。这样的公益应该结束了。中国足球，难道没有土壤，还要生生的在太空中高成本的造出土壤来养活吗？目前的中超可以继续，而且可以永远继续下去。但同时兴起的城市联赛、省级联赛才是中国足球未来可期的土壤。通过这个土壤滋生出来的新的俱乐部，他们将在健康的体系下对中超现有各俱乐部形成前所未有的冲击，进而实现更新换代。当然，我们坚信，随着中国足球职业化步伐的加快，和市场化格局的建立，可以让那些老牌俱乐部最终实现扭亏为盈，甚至成为百年俱乐部。但这有个前提，必须是经营者从出资者利益出发才可以。想想，为什么今年会出欧足超级联赛的乌龙。对，是利益。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违背足球发展规律的行为，一样可以被叫停。这就是欧洲足球建立在规范化、科学体系下的成功之道。

中国足球未来估计是要向篮球学习了。甚至于可以考虑让篮协主席过来推进足球体制改革。球类都是相通的，又都属于高度市场化的体育运动，世界范围内成功的经验比比皆是。不要拿着专业人做专业事，歪曲了专业的词意。比利时一个足球评论员带队进世界杯4强，难道说这个教练不专业？在商海中，成功才是最最重要的。足球世界也是如此。你带队进不了世界杯，就是失败者。就不是一个好教练，球员的好坏就不再重要了。因为在国足这个层面上，教练不是教大家踢足球，是让你把你最好的地方最强大的地方作用在场上，从而让一个11人的团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一个跑不动的梅西，如果在中国，一定会被骂不爱国，不职业。但一个可以带领一个球队赢球的梅西，我们一定可以容忍他不跑动，或者少跑动。足球就是这样，每一个球员不一定都一样，但一定是互补的。梅西不跑动带来的防守空间必须要有人去添补，而不是把这些让他承担后，让他从而失去了他本来更擅长的能力。那样的用人就是教练不专业的体现了。即使他是足球运动员出身，即使他也曾经当过教练。当过士兵的兵，就可以当将军吗？就是专业的了？一个没有将才的兵，永远只适合当兵，怎么为将？一个抱着失败之心、练兵之心的教练，也无法带领球员赢得比赛！即便会赢，也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垃圾比赛和友谊比赛。向篮球学习，只是一说。其实就看怎么把这个市场蛋糕做起来，然后分到每一个俱乐部，进而让他们形成持续性经营，形成自己的再造血能力。

男足不是中国足球的天。男足即使一败再败，中国足球还是要继续前行。过分的炒作一个男足主教练，是没有价值的。再说一下，李铁的下课，不是因为足球。一个能说出“只有中国教练才能带好中国足球”“只有我才更了解这些中超球员”这些话的人，不是专业不专业的问题，只剩下他适合不适合做国家男足主教练的问题了。还有些人，把一场大年初一对越南足球的比赛看做李霄鹏面临的大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中国输给日本，下一场越南也输了。。两个在理论上都没有出线希望的球队，打出什么样的比赛都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从情感上和球员自己意识中，这场比赛起码中国球员会比越南更拼，至于输赢，可以预见，不必纠结于此。赢了，我们也没什么可以开心的；输了，对于一场友谊赛，又能说明多少问题呢？可叹呀。还是着眼中国足球的未来吧，男足起码今明两年已经没有使命了，难道不是吗？